- 劉伯伯撤除維生醫療設備後，與彭小姐（左）及共照護理師楊琪（右）開心合照。（圖片提供／北區榮民安寧緩和資源中心）
輔導會推展安寧療護 用心照顧榮民自始至終
【作者速寫】黃柏璣，任職於臺北市榮民總醫院，家庭醫學部北區榮民安寧緩和資源中心專員。
去年初春，天候微寒，路樹悄悄萌了新芽，和煦的陽光照得人暖暖的。這天上午，榮民劉伯伯家裏泛起莊嚴柔和的頌經聲，劉伯伯剛才很安詳的離開人世了，現場有著淡淡的哀傷，但過程溫馨。
劉伯伯享壽八十八歲。回顧他的一生，年輕時為國奉獻，參加對日抗戰等戰役功勳無數，後隨政府播遷來臺，在臺灣未成家，也沒有親人。
去年底，他因慢性心臟疾病及肺炎、肺膿瘍等問題，送至臺北榮總急診，後來呼吸衰竭，住進呼吸加護病房，其間因多重感染還手術治療。期間除了呼吸器插管，也因肺膿瘍而插胸管引流，及一些侵入性的治療，使劉伯伯苦不堪言。接下來的一週，因為全身水腫，使得伯伯體重一下子重了八公斤，呼吸急促，意識時而清醒、時而昏睡。
幸運的是，劉伯伯有位情同父女且住在同一屋簷下三十年的彭小姐一直照顧著他，因為看到伯伯被疾病折磨得相當痛苦，非常不捨，又伯伯曾向她表達自己想要好好走的心願，她決定向原病房團隊申請照會「安寧共同照護」。與原治療團隊討論照顧目標與後續治療策略後，安寧共同照護（以下簡稱「安寧共照」）團隊建議先以症狀控制為主，以提升病人的生活品質。
安寧共照護理師楊琪還教導照顧者適當的照護技巧，使伯伯能更加舒適。在關心的過程中，楊琪護理師發現伯伯的表情愁苦，似乎有很多的心情想要表達，只是體力不濟，而且因插著氣管內管，說話不便，於是在旁陪伴並讓伯伯用紙筆慢慢的寫下，耐心傾聽伯伯訴說疾病造成的痛苦及自己的心願。
第一次有護理人員如此親切的陪伴，進行舒適護理，伯伯的精神頓時好了不少。因為醫師已判定為疾病末期，預期治癒已不可能，所以伯伯只想在自己的家好好走，不願接受只能戴著呼吸器，終日躺在床上，連大小便都要別人幫忙，毫無尊嚴的拖延苟活。
劉伯伯決定簽署「安寧緩和醫療暨維生醫療抉擇意願書」（DNR），為自己的醫療決策做好決定。為了成全劉伯伯的心願，安寧共照團隊協助原照護醫護團隊在病房召開會議，與伯伯及彭小姐討論病況後續處理的原則，與協助心願完成。會後決定請法院公證人到場為伯伯的遺囑公證，並依伯伯心願，儘快撤除呼吸器及插管治療，並安排回家。
當士林地方法院委託的公證人來到劉伯伯的病床前，準備為遺囑公證時，因伯伯已無法自己書寫，所以口述由旁人記錄，最後讓伯伯自己簽名，並由公證人公證。
遺囑中包含了預立醫囑，內容強調自己已簽署「安寧緩和醫療暨維生醫療抉擇意願書」及選擇「撤除維生醫療」，並指定彭小姐擔任自己的「醫療委任代理人」等事項，劉伯伯特別囑咐彭小姐，務必在自己意識昏迷時，能代替他表達個人的醫療意願以維護權益。
過程雖然慎重，但伯伯臉上始終掛著淺淺的笑，表情柔和，可以感覺心情是輕鬆的，彭小姐縱然萬般不捨，希望能儘量延續伯伯的生命，但因伯伯已到疾病末期，繼續實施侵入性治療及勉強繼續維生設施，可能只是延長疾病的痛苦過程，不一定能延長生命，所以選擇尊重伯伯的決定，畢竟這樣的決定可以讓他避免遭受更多痛苦，保有更多的尊嚴及生活品質。
立完遺囑後，當天就依伯伯的意願，撤除呼吸器及插管治療，撤管後觀察伯伯病情尚穩定，心情也很愉快，即依其心願安排回家，安寧共照護理師楊琪也任務圓滿。
劉伯伯的回家，並不代表安寧療護的照顧就此結束，他的症狀仍需要控制及照顧。在家裏，照顧者對於病人的病情變化會擔心，人生最後這段路的準備也需要提醒和協助，病人及照顧者的心情更需要被關心。
出院之前，劉伯伯已被安排轉介「安寧居家照護」。出院次日，安寧居家護理師及大德安寧病房的醫師，隨即到劉伯伯家裏訪視，持續症狀控制及舒適護理，並以組合式洗澡床為劉伯伯洗澡，舒適他的身心。
護理師還教導照顧者必要的照護知識及技巧，還有臨終及後事準備等注意事項。安寧居家團隊的到訪，讓病人及照顧者都覺得心安。能夠回到自己家裏，讓劉伯伯滿心歡喜及感謝。六天後，劉伯伯進入彌留狀態，彭小姐電請安寧居家護理師協助，除了事前請她做的準備，護理師在電話中引導及陪伴她做最後的護理及各項後事處理。
於是劉伯伯走得平安，臉上很祥和，沒有痛苦，彭小姐握著伯伯的手，輕輕的向他道別，不捨中也感謝安寧團隊的協助，讓他在家中延續醫院的安寧緩和醫療照護。劉伯伯能預立醫療自主計畫，是他得以有尊嚴善終的最大原因。
「安寧緩和醫療照護」目的在緩解末期病人身、心、社會與靈性上的苦痛，透過全人、全家、全程、全隊、全社區五全的整體照顧，提升病人生活品質。現有臺灣安寧照護服務模式包括「安寧病房」、「安寧居家照護」與「安寧共同照護」三種模式，服務對象已由末期癌症及運動神經元疾病，拓展到八大非癌末期病人。目前選擇「預立安寧緩和醫療暨維生醫療抉擇意願書(DNR)」，依安寧緩和醫療條例規定已可以在ＩＣ健保上註記，一旦註記成功，全國醫療院所均可查知。
輔導會配合政府「開創全民均等健康照護計畫」，推展社區安寧緩和照護，民國一○三年起即開辦「榮民體系安寧緩和醫療全程照護網絡計畫」，於三家榮民總醫院成立北、中、南三區之「榮民安寧緩和資源中心」，整合各榮民醫院、榮家、榮服處的力量，形成完整的榮民安寧療護服務網絡，提供榮民安寧療護、諮詢、轉介等服務，以因應生命末期榮民的安寧緩和服務需求，提升榮民在疾病末期享有高品質臨終照顧的權益，並推展「榮民預立醫療自主計畫(ACP)」，保障疾病末期榮民的善終權，若有相關需求，均可向各榮民醫院諮詢。(點閱次數：1280)